次日清晨，天还没亮。

朱墨、李文进、王崇古、马芳、麻禄、张月等人合计，俺答应该已经十分接近得胜堡。他之所以不强攻，很可能是想围点打援，故意磨磨蹭蹭，以势逼迫，倒逼明军在得胜堡一带决战。

而城内呢，杨选他们本来计划用代王名义逼迫朱墨，而后调右卫全体四五千人去得胜堡送死。一旦战败消息传来，他们就把义勇扶正。朝廷上，严嵩父子立刻提出总决战，全国资源都要调配，与俺答对峙。但私下里，他们双方却是在谈和。

而嘉靖迫于形势所逼，只能先平外患，根本没有办法！试想，当年的土木堡之变，英宗可是成了太上皇了的。所以，皇上也只能先顺着严家。

关键还是这对峙期间，

朱墨的变法将被清算，清流中靠近朱墨的张居正他们肯定药丸，就算徐阶、高拱、李春芳他们，也没有好果子吃。

大家一起剖析问题，许多细节也完全明朗，且在场众人，不是多年的生死之交，就是朱墨的义舅，又对朱墨为老军出头的事感恩戴德，这一深谈，掏心掏肺，人人都愈加明白大明的病症，也对朱墨的变法有了深刻认识。

朱墨当即定下步骤，要把大事在后半夜就办妥。

这就叫做：以快打慢！

……

铛铛铛铛……

天明时分，

一阵鸣锣响彻全城。

巡抚衙门后院。

杨选哗一下惊起，脱口喊道：

“怎么回事？俺答破城了？”

仆役嗫喏道：“禀老爷，大堂里许多官儿都到了……街上呢，是一些巡城的兵丁在贴告示呢……”

哦，

杨选匆匆披上大氅出来，但见兵丁衙役慌作一团，十二卫参将、副参将、传令兵，衙门属官、从事等等，全都乱成一锅粥。

李宠慌慌忙忙，带着义勇几个把总赶到，喊道：“杨大人，出事了！满城的右卫兵丁在闹事啊！”

杨选遥看街上百姓，但见平静如常，除了有一点点匆忙之外，也看不出异常，怎么就自己这边的人手那么慌乱呢？

他一向是细心之人，这是也发现，已经赶到衙门的文官官员，全都衣衫不整，跟自己一样，应该也是鸣锣声惊醒的……

“唉，可能还是着了道了……”

他心里暗叫糟糕，但脸色却反而装作十分镇静，沉声道：

“不要慌！慌什么？”

“你们，一大早来巡抚衙门干什么？出了什么事？”

他大大咧咧，端坐正堂，气场震慑之下，大家也都安静下来。

吴瑛脸色惨然，叹道：“杨大人，卑职从南城过来，但见满城都贴满了告示……呃，是李文进、朱墨、代王署名的……”

什么？

杨选大惑不解，道：“李、李文进？宣大总兵官李文进？”

“是，是宣大总兵官李文进……”

怎么可能？

他早就叛逃了，此刻应该在塞外……

但转念一想——

葛缙说他带着三千人叛逃。那多半是去跟马芳会合，俺答那边信使说在得胜堡、小石山一带曾遭遇明军，应该就是他们了……这么说，李文进、马芳、王崇古都到了大同了……

他越想越是凌乱，后背一阵寒凉——

这次太大意了！

都到了临门一脚，却只顾呼呼大睡，竟被朱墨那小子翻过来……

但他是饱经风浪的人物，心头雪亮，这时候自己要是乱了，那立刻就会大祸临头。

他干咳一声，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哼了一声，缓缓道：

“看你们慌成什么了？哼，没出息！来人，去街上揭一张告示回来，本堂要亲自看看……”

但与此同时，心里却骂了几百遍——

“这赵咨，整日里装个羽扇纶巾，真到了关键时刻，也是屁用没有！代王怎么又反水了？”

他毕竟处理过许多大事急事，深知大同的形势，主动与被动，完全取决于代王的选择。只要抓住了关键，有时候就算在慌乱之下，也可立于不败之地。此刻，他第一要紧的，是弄明白代王的情况是否属实。

但屋漏偏逢连夜雨，

杨选端起热茶，还没喂到嘴边，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已冲进来，

竟是赵咨！

“杨大人，卑职，唉，卑职大意了，应该多派点人手在代王府看着的……唉，杨大人……”

他凑过来，在杨选耳边低声道：

“昨夜，饶阳郡王与娘娘在后山观音寺私会，被朱墨带着代王给当场拿住了……”

嘭啦一声！

杨选手中茶杯摔碎在地，脱口道：“真的？”

“卑职给大人请罪……”

完了、

完了，

杨选哗一下站起来，面色一下子惨白。

而这时，

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