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弥漫的雾气缭绕，烟火气的街头尚未褪去昨日的哄闹。飞雪如期而至，红灯笼却似为这肃杀的气氛添上了些许红晕……

“听说没，昨儿上元节，一位官家小姐落水了”茶馆里几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你们猜猜那位是谁”周遭闹哄哄的，此起彼伏的声音交错着。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你倒是说啊，买什么关子”

那人讪讪地摸了摸鼻尖，继续道“不是别人，正是这刚回京城的徐丞相嫡长女，徐家三小姐”

“啊？徐三小姐，那可是金枝玉叶啊，怎的这般不小心落了水”

“不小心？我看啊是有人故意为之”另一名男子四处张望了一番才道。

“哎，出了这样的事，不知是何人所为啊”

“还能有谁啊，定是那李……”在旁人示意下，那人才没再继续下去，“咳差点误了人徐三小姐一生啊”

大缙朝虽说民风开放，可若是姑娘家落水，却被陌生男子救上，有了肌肤之亲，怕是她这下半辈子也得跟着这人过咯。

几人谈论的津津有味，却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被人尽听入耳。

上层雅间，端坐着三人。

“这定京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说话这人，身着鹅黄色长衫，便是在这料峭冬日，却还拿着扇扇风。他正是国子监祭酒的程大人之子程子澜。

旁边一人端起茶杯，缓缓浮开茶叶“瑾钰，你带我们不会是来看热闹的吧”

中间那人身着玄珀色劲装，寒冷黑夜显得神秘而疏远“哎，本只是叙叙旧，没想到还目睹了一场好戏”

说话二人分别是安平侯府的二公子陆衍和孝明弟的侄儿锦王舒晏。

“赤影”只听舒晏一声令下，不知从何方一个黑影出现在三人面前。

“主子”

“你可是要查谁人害了徐三小姐？”陆衍问道。

“不对啊，瑾钰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心？”程子澜怀疑地看向舒晏。

舒晏轻瞥了二人一眼，没回答刚刚的问题:“查查刚闲谈的几人”

此时，陆衍翻然醒悟“你是怀疑…有人祸水东引？”

舒晏不置可否。

程子澜笑道:“锦王殿下还是如此的老谋深算”

“走吧”舒晏起身“回府看戏”语气懒散，不甚在意。

……

在如此热闹的定京，只一家显得格外冷清，那正是丞相府。

此时清淑宅内上上下下挤满了人，屋内外弥漫着药香，下人们一排排跪在地上。里屋内躺着一人，正是徐家三小姐，徐瑶。

“陈大夫，可有何问题？”一位身着素淡，鹤发满头的老人坐在榻前，即便是上了年纪，却还能瞧出年轻时的风姿。

“老夫人切勿担忧，三小姐只是落水染了风寒，老夫开几创药，调养半月便好”听到这话，徐老夫人才面色稍缓。

“瑶丫头，可还有不适？”她抚上徐瑶的素手，犹如哄儿时的她，轻拍着她的手背。

“无碍的祖母，我只休息几刻便好”

“行，你且好生安置，明日也不必来同我请安”

“是的，祖母”

完毕，徐老夫人便带着院外跪着的人离开了。

“你们也都起来吧”榻上的少女笑容潋滟，只面色有些憔悴，她并未惩罚下人的疏职。打发完他们，只让青竹绿兰两个贴身婢女留了下来。

“青竹，我让你调查的事可有眉目了？”

“奴婢按小姐所说，派人去了您被救起的地方查找，但那实在是僻静，来往的人并不多，恐有些困难”

闻言，徐瑶并无别的情绪“暂且这样吧，也不用派人查了”

一旁的绿兰忍不住问:“小姐，为何不查了？”她向来是个胆大的，这种情况，徐瑶也习以为常了。

“救我那人想必是做好了万全之策，我寻他本就是为了报恩，既然他不想暴露身份，我何必再查下去”

“小姐说得是，不过小姐为何确定他是个有身份的？”

“绿兰，丞相府也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倘若那人身份低微，为何不暴露身份？有丞相府出力，怎么着也得好过些啊”青竹抢先一步回答。

“是这个理儿，不过他救起我时，我手无意间擦过他衣袖，这面料似是锦绣坊的上上等。那些料子都是给宫中贵人做衣剩下的，想必多半是朝中之人，虽是戴着斗笠，可举手投足的习惯确实骗不了人的，平时应当是个很讲究的”

“罢了，我有些乏了”话毕，终是战胜不了困意，歇下了。

……

锦王府

“她真这么说？”程子澜讶然。

“是的”回话的正是赤影。

“哈，这位徐小姐果真有意思”

“瑾钰，没想到你身份就快被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猜到了”陆衍也才一旁讥讽。

“呵，她可不一般”舒晏勾唇一笑，“说李家设计害人落水，亦是她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