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跑,那鬼一路追,嚯地一阵阴风吹过,流下一地的水渍。
黎白完全没有被鬼追的压迫感,脚下踩着细高跟鞋也照样紧跟陆湛的脚步,漂亮的眼睛温柔而心动地看着陆湛宽肩厚背。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在撞鬼了这么紧要的生死时刻,他自己在害怕得颤抖的同时,居然还能不忘牵她的手,带她一起逃命,果然是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
陆湛像是无头苍蝇般,终于在一处死胡同刹停了脚,一咬牙,凛然转过身来,把自己高大的身躯塞到了娇小的黎白身后去。
黎白也很上道,张开双臂以一己之躯挡住来势汹汹的鬼,英勇就义的姿势已经摆好了,“陆湛弟弟,你别怕,要死一起死,我们做一对苦命鸳鸯,镜头会留下我们生前最后一帧定格,成为我们此生最宝贵的一幕,你有什么要交代的,趁早对着镜头说了吧。”
随着一阵阴寒的冷风吹过,黎白脸上砸上来几滴冰冷的水滴,同样把紧闭着双眼、紧绷着身体的陆湛吓得浑身一震。
陆湛怕得要命,搭在黎白肩上的双手不停地发抖,黎白附上他颤抖的手,温暖而柔软的手掌包裹住他的恐惧,柔声地安抚他,“没关系,陆湛弟弟,不管是生是死,我都在你身边的,你别怕,就算是死了,我也陪你走一趟黄泉路。”
听到黎白这话,陆湛更哭丧了一张脸,低下头去把脑袋缩在黎白后背,不敢正面对上正杀过来的鬼,凄惨地说:“可我一点也不想死啊!”
那鬼追了一路,终于把他们堵在死路,那鬼气死了,直接现出原形,破声骂道:“跑跑跑,跑什么跑,泼了鬼不道歉还想跑,年纪轻轻的居然敢干出这种肇事逃逸的事儿,还好意思在我这儿演苦情戏博同情,做给鬼看呐!”
此话一出,两人都有些愣住了。
黎白勉强眯开一只眼来,躲在黎白身后的陆湛也扒拉扒拉黎白的肩膀,探出双眼睛看了看,看着这个水淋淋、长发一束束地耷拉着的狼狈形象。
“你,你说什么?”
“说什么???”那鬼气得要死第二回,抖了几抖都没把身上的水给抖掉多少,“什么天儿呐往鬼身上泼水,我不是水鬼,体质阴寒着呢,赶紧起个火给我烘干咯!冷得我哆嗦,还追着你们跑这么一路,这阴风阵阵的,冷死个鬼了!”
黎白惊呼,又觉得有点好笑,整个人的恐惧已经消失殆尽了,变得好奇起来,“你是鬼你还怕冷啊?头一回听说,这么新奇的吗?”
“瞧你这话说的,我这大半夜的闲得慌还跟你开玩笑呢,要不我现在把你弄死了,你看你冷不冷?想上个厕所结果被你这小男朋友泼这一身,我招谁惹谁了?我还赶着上早班呢!”
黎白又感到十分惊奇,逐渐抛开人鬼隔阂,热络地跟鬼聊了起来,“鬼大哥你也上班啊,真巧,我们俩也正上着班呢……”
那鬼纠正她,“什么鬼大哥,我是女的!”
“啊?真的假的?”黎白大受震惊,情不自禁地围着它转了一圈儿,陆湛咬着牙关、伸着小爪子怎么抓也抓不回她。
那鬼大姐把长发一撩,露出来一张标准男子国字脸,用一把字正腔圆的男性声音,指着陆湛说:“我还没说你呢,你上错厕所打水了你知道吗?好在是我死了,鬼的性别没卡得太死,不然我要活着我就把你轰出去!”
头一回被鬼骂了的陆湛瞪大双眼,对此感到不可思议,以至于语塞。
黎白就不一样了,是见过大世面的影后了,立刻就接上话来说,“啊是是是,对不住了鬼大姐,他年纪小,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我让他给你找点火来烤烤吧,真不是故意的,头一回见鬼,吓着了。”
鬼大姐听他这么说,奇奇怪怪地看他一眼,“头一回?不对啊,你……他……”
正准备吩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陆湛去给鬼大姐找火的黎白不明所以,扭过头来,“我什么?他什么?”
鬼大姐往他们身上扫了眼,心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什么,要明火啊。”
“好。”黎白一口应下,推着陆湛去找柴火了,黎白还给鬼大姐引路,“鬼大姐,这边请,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鬼大姐贵姓啊……”
陆湛贴着墙挪了出去,拔腿就跑,脑子好像还处在奔跑后的震荡和迟钝之中,这个世界怎么了,黎白居然是个能和陌生鬼热络地聊上话的自来熟?
这简直比见鬼了更见鬼啊!
监控室里的关导演等人目瞪口呆,亦有同感。
这里破烂不堪,找几根干柴不是难事,企图逃跑但是跑到门口就被工作人员堵回来的陆湛手脚哆嗦地把火点上,房间里瞬间变得亮堂了、暖和了。
鬼大姐身上的水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了,下半身逐渐透明的白色染上一点点火光的颜色,把整个鬼的惨白脸色都映照得更红润了些。
黎白看着这神奇变化,不禁感叹着又挪近了一屁股,“王大姐,你这皮肤还变好了啊……”
陆湛闻言,惊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