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见着一帮子混混各自拎着棍棒冲着自己围过来，裴猛却是一慌也不慌。

相反，裴猛还有着闲心直接冲着秦麻子招手。

冲着不明就里的秦麻子一挤眼，裴猛将汗衫拉开一截儿，露出被破布裹着的菜刀。

“秦哥，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远远看上去，就好像裹着一包“大团结”（八九十年代，流通量最大的十元面额钞票）一样。

秦麻子见状，顿时转怒为喜，赶紧制止一众手下。

“嘿，你小子，竟然这么快就把钱凑够了？果然，不逼你一把还真是不行！”

乐呵呵冲着裴猛招手，秦麻子让身旁的小弟去取借条。

“本金一千，利息四百……”

秦麻子话音刚落，眼睛却突然一直。

原来，就在他说话的空档，裴猛已经将怀里被破布包裹着的菜刀亮了出来。

裴猛这个狗东西，还想跟自己玩梅开二度？！

秦麻子愣了愣，脸色旋即铁青一片，咬牙切齿道：

“你特么找死？！”

裴猛冲他笑笑，反手却将菜刀架到了自己脖子上。

认真的看着秦麻子，裴猛笑道：

“秦哥，别误会，我这次来，没想威胁你。只是想跟你做个生意。”

秦麻子脸色稍缓，盯着他手里的菜刀没好气问道：

“找我做生意？你穷的叮当乱响，哪里来的本金？！”

冲着秦麻子一笑，裴猛直接道：

“秦哥，本金暂时没有。但你若肯借我一千块钱，那不就有了？”

秦麻子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的身侧，一个混混当即指着裴猛鼻子破口大骂：

“你特么疯了？还是拿我们大哥当二百五冤大头呢！”

“秦哥，我是认真的。你是专门放贷的，反正已经借了我一千了，也不缺再借我一千。”

瞥了混混一眼，裴猛认真看着秦麻子：

“带上利息，我拢共还你三千。

但若是你不借我，与其等你七天后来找那时还没钱的我收账，不如我这会儿就在你这儿抹了脖子！”

说着，裴猛果真一压菜刀，他脖子上顿时出现一抹殷红！

这家伙，竟然来真的！

秦麻子瞳孔一缩。

如果裴猛真的死在他这儿，那他还真的拿之后肯定找上门的警察没有丝毫办法……

而干他们这种黑色行业的，又偏偏最畏惧与警察打交道。

“你借钱干啥？”

咬咬牙，秦麻子恶狠狠出声。

“先说好，要是再特么去赌！你哪怕这会儿抹脖子老子也不借！”

“不赌，我去县上做生意。”

见秦麻子妥协，裴猛当即简短向秦麻子讲解了一番自己的生意前景。

“就特么当老子做好事儿积德了！老三，去取一千块钱过来！”

听了裴猛讲解，秦麻子当即踹了一脚刚才出声的混混。

混混一愣，刚想说些什么，对上秦麻子视线，却仍是选择乖乖前去取钱。

将一沓大团结扔给裴猛，秦麻子没好气道：

“记着，老子就给你七天时间！七天时间一到，必须准时还钱！”

裴猛签了借条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混混老三有些不解：

“大哥，他都穷成那个狗样子了，你还借钱给他？”

秦麻子顿时气急大骂：

“你以为老子想借？鬼知道这孙子怎么突然变了性子，跟狼崽子一样狠！

本来还指望能用他的那俩个女儿抵账，可现在……”

“算了，就特么看看这孙子能不能真赚钱还账吧。

这年头，哪怕是个猪，只要会做生意，多少也能赚些钱……”

……

揣着从秦麻子那儿借的一千块钱，裴猛先去了镇上的供销社。

燕燕和云云的衣裳，早就补丁撂补丁，而且，也有些不合身了。

扯了条时髦的碎花布料，裴猛又买了些糖果，两个发卡，和小半扇猪后腿。

现在是1992年，消费水平还相当低。裴猛买了这一大堆东西，也才用了三十多块钱。

扛着沉甸甸的东西回家的路上，裴猛几乎被人围观了一路。

“娘嘞！那谁家的男人？给家里带这么些东西？！”

“你看他买的那些，大都是女孩儿和妇女的用品……啧啧，谁要嫁给了他，那可真是享了大福了！”

“你们不认识他？他就是裴家村那出了名的混子裴猛！天天吃喝赌不正混，还打媳妇儿孩子！”

“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裴猛这是在赌场赢大钱了？良心发现给林雨和你女儿买东西了？”

“……”

议论声从镇上跟着裴猛脚步，一路延伸到他家里，但裴猛却始终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