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坐在巷口石栏上抽烟的人，冉岁岁停住了脚步。

那人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还在滴着血，与深灰色的卫衣格格不入。他熟练地吐出一个烟圈，像是听到了动静，便扫了她一眼。

很标致的一个女孩，细胳膊细腿的，看起来弱不禁风，很乖巧。

就是这一眼，冉岁岁看清了他的脸。五官端正却看起来阴郁冰冷，浑身上下应着四个字：旁人勿近。

他的眼下划了一道细长的伤痕，却毫无违和感。

这让冉岁岁想起了黄三在《痛仰》里写的一句话：也许有的人，天生就适合留疤。这让冉岁岁对他多了一些好感。

就是这份好感让冉岁岁觉得他跟普通小混混不一样。她犹豫了一会儿，从书包里拿出了碘酒，纱布和止血药，向他走近。

“你受伤了，先包扎一下吧。”语出就让她后悔了，那人受伤的位置，自己根本包扎不了，她说了一句废话。

那人没动，只是掐掉了手上的烟。

“需要我帮你吗？”看着不停低落的血迹，冉岁岁皱着眉。她太熟悉这种血流不止的感觉了。

那人到也不客气，将受伤的手臂伸出来，这次的可不是小伤，也确实需要包扎一下。

他坐在石栏上，冉岁岁站着，刚好是合适的高度。

冉岁岁检查了伤口，是刀伤，口子还不浅，他应该刚打完架。

“我叫冉岁岁，长命百岁的岁。”没有得到回应，她更像在自言自语。

冉岁岁也不在意对方的不搭理，江竹说她平时很喜欢碎碎念念。

“没关系，也不用跟我介绍你自己。你听我说吧。我的父母希望我长命百岁，所以给我取名冉岁岁。”她想了一下，“我随时携带这些药品不是因为我经常打架，嗯……我的意思不是歧视打架的人，老师说打架这个行为不好……”越解释越不清，她的声音也弱了下去。

她听见那人嗤笑了一声，他果然这么认为了吧。

“是因为我有凝血障碍……其实我没有看见你打架，就算看见了，我也不会去告发你，因为我有一点点脸盲。唔，包扎好了。”除了改不了碎碎念念这个毛病，冉岁岁还是很满意自己的动手能力的。

“谁生日？你？”那人终于正常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冉岁岁看了一眼被放在地上的蛋糕，怕惹来虫子，赶紧端了起来放到石栏上。

“嗯，我每个月都过一次生日。”她看着蛋糕，便将盒子打开，插上了一根蜡烛。

“真够奢侈的。”他的语气带着嘲讽。

冉岁岁不想解释，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同情，从小到大，她的身边充斥的都是羡慕和同情。

插好蜡烛，她才发现，没有打火机。她无奈地笑了笑：“没有火。”

那人没说话，从衣兜里拿出打火机，点燃了蜡烛。

冉岁岁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十分虔诚地许愿：“我希望能吃到十八岁的蛋糕。”说完，她吹灭了蜡烛。

“要吃蛋糕吗？”今天爸爸在外地视察，妈妈出差，回家也是自己一个人。

“女孩子还是不要太晚回家。”

冉岁岁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六点了，天际染了一层蒙蒙的灰。

“对，妈妈说，太晚了不安全。”冉岁岁将蛋糕重新包好，正想着如何开口道别。

“你住哪？”那人从石栏上跳了下来。

“南溪苑。”

那人顿了一下，“挺远，你怎么往这走？”

“我第一次走这里，听说这里有条近路……”冉岁岁不会撒谎，一撒谎就满脸通红。

“确实有条近路。”他抓着她的肩，推着她走到一个小巷口前面，“这，你敢走吗？”语气很难说不是挑衅。

冉岁岁看着漆黑的巷道，还混杂着几声犬吠。她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人嗤笑了一声，“走吧，我带你。”大步向前走去。

冉岁岁咬了咬牙，小跑着跟了上去。

果然是条近路，虽然恐怖了一些，但是十几分钟就出了巷口，过了马路就是她家。

“那个……谢谢你，陪我过生日，还送我回家。”冉岁岁向他鞠了一个九十度躬。

“咳咳，嗯。”

“那我回家了，再见。”冉岁岁揪着书包背带，竖着耳朵听着，生怕错过什么。快要穿过马路了，也没有听到声音叫住她。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涌上一股失落。

“喂，我叫常愉！”

在她准备走进小区大门时，听到了声音，可是当她回头查看时，巷口已经没了少年的身影。也许是听错了，也许是别人吧。

不过，常愉，这个名字真好听。他的父母一定希望他快快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