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凤何五爷吗？”一个浑厚的嗓音响起……坤叔此时已走下跳板，来到近前。

“这位爷……你是？”何凤一愣，扭头问道。

“武当凌汝坤……你们杨庆山杨大首领一向可好？”坤叔自报家门后问候道。

“凌爷……哎呀……小的罪该万死……罪该万死！”举过火把，一张刀削斧砍般的马脸现在眼前，吓得何凤翻身跪倒。

“我等不知是凌爷驾到……求凌爷饶过。”身旁的候七和十几个年纪大点的伙计显然也已认出了来人，跟着何凤跪倒在地，不住磕头。

“是凌某来的唐突，怨不得尔等，起来说话……我替你引见一下，这是我家二姑爷，这是我家六少爷，事情紧急，让你的人赶紧帮着装船，漕帮那头日后见着邬帮主凌某自有交代。”弯腰扶起何凤，稍加安抚过后吩咐道。

“凌爷吩咐我等岂敢不听，伢儿们……卸车装船！”何凤直起身来，高声喝道。

“七爷……这凌爷是何许人，何五爷咋脸都变色了呢？”一个年轻袍哥徒弟不明就里，冲身旁的候七问道。

“少废话！若无凌爷我袍哥会十年前就让青帮的人赶出武昌了，杨大首领见了凌爷都得烧香更衣……赶紧干活。”候七扭头喝道。

“何五爷，歇歇手……凌某问你几句话。”众人忙碌之际，坤叔闪到一旁，冲何凤招呼道。

“凌爷有话尽管问小的。”何凤躬身赶到。

“听说你们扬大首领和官府攀上交情了，有这事吗？”坤叔问道。

“此事不假，两年前国民政府的蒋委员长已委任扬大首领为海空司令部汉口侦缉处少将处长，太华山首领之位已让给赵葆青赵大爷。”何凤回道。

“内八堂的赵大爷吗？”坤叔又问。

“正是，当年凌爷下场子接下的就是他，十几年来赵大首领对此大恩一直铭刻在心。”何凤道。

“往事随风，何必念念不忘……日本人就要进武昌了，哥老会有何打算？”坤叔继续问道。

“听大首领说要招呼其它山头跟那日本人暗中作对，绝不做亡国奴。”何凤答道。

“如此甚好！回去替我问赵爷好，凌某此番就不去香堂登门叨扰了。”坤叔道。

“小的记下了，也请凌爷您一路保重！”何凤应允道。

“轰轰轰”一阵炮声传入耳中，两人拧身远眺，汉口大智门方向火光冲天，令人不寒而栗……

“汉口怕是落入倭寇之手了……唉！”坤叔不禁长叹一气。

“伢儿们……加把劲！让凌爷早点开拔。”何凤大呼一声，回身扛起只木箱冲上跳板。

二三百号人忙了近两个多时辰，八万斤货物终于装上大船。

“五爷，这是说好的一百六十块，这是装船的八十块，你数数……”玉财走到跟前将几封大洋递给了何凤。

“这个也拿着。”杨明轩也走过来将先前退回的钞票塞到何凤手里。

“这是干啥？凌爷的事就是我哥老会自家的事，分文不取，快收回去。”何凤慌忙推辞道。

“拿着吧，弟兄们都要糊口，哪能空手回去。”坤叔在一旁言道。

“不可，万万不可！大首领若知道何凤收了您凌爷的钱非将我点了天灯不可，凌爷，你就绕了小的吧。”何凤哀求道。

“你就说是我让你收的，断不会让你为难……拿着。”坤叔从玉财手里拿过钱塞到何凤手中。

“这样，按先前说好的，一百六十块尾帐我接着，别的何凤打死也不能收，行吗？”何凤只得后退一步。

“就这样吧，凌某不为难你了，给赵爷带好。”坤叔点头道。

“五爷，枪炮声愈发近了，让凌爷赶紧上船吧。”候七在一旁催道。

“凌爷，看阵势日本人是从北边进的汉口，货物停在此处甚是危险，您老赶紧上船，我等助你过江……伢儿们！亮明子！”何凤高喝一声，众弟兄手举火把，站成两排，江边顿时一片通明。

“凌某谢过各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坤叔双手抱拳，言罢，回身登船。

“凌爷一路顺风！”众弟兄也高擎火把，齐声喊道。

木船缓缓离岸，驶向江南。

岸边的光亮渐渐远去，月初的江面霎时漆黑一片，“长江自古无夜航”，船老大吩咐伙计亮起风灯，木船小心翼翼地驶入岸边的甘家湾，落帆抛锚。

“都进舱吧，外头风大……”坤叔见明轩等人都还立在船舷之上，上前招呼一声，领着众人下到船舱之中。

“二姑夫，饿了吧？”玉财走到舱门口揭开旁边的大锅，大半锅红薯稀饭呈现在了大伙眼前。

人是铁、饭是钢，还是早晨吃了两个馒头的杨明轩早已饥肠辘辘，此刻也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了过来……

“给姑爷拿只碗来。”坤叔扭头对船老大吩咐道。

“凌爷，您几位先用。”船老大拿过碗筷递给坤叔说道。

“都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