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绾姑娘,手真好看呐,连自己都被迷住了呢。”
司枍抬头看去,眨了眨眼,“公子还没有睡下么?”
平日里,他睡得很早,起得很晚,有时她甚至怀疑他也得了和她一样的病。
云以郴摊手,“睡不着。”
白天他不是发疯了嘛,心里头还是有些烦躁。
而司枍早就困了……虽然她已经睡了一整个下午。
她笑了笑,准备绕过他将茶具放回去,然后再回房,“那公子自便,我先回去了。”
云以郴却在她经过他身边时叫住了她,“……一绾姑娘。”
司枍微微偏头,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云以郴额前发丝稀少处,那儿有一双柳叶眼,勾人心魄,引人入迷,她愣愣出声:“嗯?”
云以郴没有转过头看她,唇角微微下垂,只是轻声道:“我会陪着你。”
司枍又愣住了,什……么?
云以郴忽的笑了,转过身,抬手接过她手中的茶具,道:“我帮你放回去吧,你先去休息。”
司枍呆呆点头,被云以郴轻轻向东厢房推了一把,顺着他的力回了房。
膳食房中,云以郴将茶具放入柜中,两手搭在柜门边撑着身子,垂下了眼睫,微微低头,盯着自己脚尖。
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啊……
他顺手掂了一块露华糕塞进口中,而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好像是两天前的糕点……
今夜星光阑珊,一点也不好看,但司枍盯着窗外的夜空看了好久。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会陪着她。
从前,从来没有人说过。
在她看来,这世上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好,或者相信那个人,即使有血缘关系,也还不一定呢,可是,云以郴又是为什么这么说呢——
唔……她还是想不明白。
这一夜,司枍难得的失眠了。
她回房时大约是亥时,现在可能已经次日丑时了……
天还没亮,是东方既白时。
云以郴半张脸埋在被褥中,发丝散乱,另外半张脸露了出来,就还……怪精致的。
他很少做梦,往往是一夜无梦的。
可是,梦里那姑娘在对他笑,笑得可欢了,不是平日里那种笑,是如同那夜她犯梦行症时露出的笑容,天真无邪,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这个笑容,令人想要将它永存,保留下来,或是——将它私藏,独吞。
亦或是——将它摧毁,让它带上面具。
至于云以郴……他就觉得——
这个姑娘可真傻。
可不是个沙制雕像。
还是个异常可爱的沙制雕像。
————
下午,忘约茶庄才打开院门,现在乡镇的农夫农妇们做工若是累了,便会来这里饮茶,又因为距离官道不远,也有许多来自远方的客人来歇歇脚,生意不比前两天繁荣,但对于司枍来说也很是忙碌,好在还有云以郴和李大壮帮忙,才不会那么繁忙。
李大壮现在柜台前打着算盘,他这人生得格外强壮,边打算盘边念叨着:“王大爷那桌需要一盏清水茶,五个铜板……刘公子那桌需要一盘鲜花酥,一盏白南针,二十个铜板外加四十个铜板……”
还真是个……精打细算的李大壮啊。
云以郴在后院盯着茶炉看得很是认真,他现在的……嗯……茶艺,还是很不错的,一绾姑娘都说他学习能力非常不错呢,学习东西特别快,啊这,夸的他都不想离开茶庄了。
他原先的打算是先来这里做任务,兼带赚点小钱,任务完成后就立刻抽身离开,那些令人讨厌的一万两黄金出去逍遥快活。
但是,他好像离不开这里了。
云厌也回了晋山,因为云桑满恢复的不错,她就将陌陌留在了纸意书院,打算今日傍晚时分再外出游荡一番,这次,很可能一离开就是一整年。
从前,她至少在重要节日会回来一趟,但这次她自己说了,想替秦衍看看其他地儿是怎么过那些节日的,几个月内,嗯……是回不来了。
离开之前,她留了一个小东西给云以郴,让他有时间再带给陌陌。
那是一盏小型四方琉璃灯,做工精细,云以郴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玩意儿,一定是他那位姑父当年送给云厌的。
司枍坐在云以郴身边,同样紧紧盯着一个茶炉,看着火候。
虽然有云以郴帮忙,但他只能算是半个内行人,对于一些精细的东西算不上透彻。
不过他的学习能力是真的很好,甚至比她当年初学时还要略胜一筹。
他才学了两个月,还不能急呢。
————番外·云厌秦衍————
云厌第二次见到秦衍是她来到纸意书院的第二天。
因为她患有雀蒙眼,所以她格外喜欢灯笼,她觉得那个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