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间猛然变亮，只剩下一局棋和端坐在棋盘前的平康。

他的表情冷漠，眼神闪亮，坐在棋盘前仿佛是拥有千军万马的将军，“好久没下棋了。我小时候就被称为棋道高手，若是不修行，多半会称为当朝国手吧。”

他一边招呼三人其中之一上座，一边抓起一把黑子在手心里仔细数算，“我们三十六个人追逐魔族的时候，也只有疯屠会下棋，爱下棋，他有时候一边杀人一边下棋，我只输给过他。他是我们里的疯子，所以他能活下来。”

三人开始低声商量起来。

易芝丘看向江鳌，后者摇摇头，“我在外闯荡时，看过别人下棋，只知道些粗浅规则。”

易芝丘脸色也十分阴沉，“我幼年的老师喜欢下棋，我十二岁那年，他已经下不过我了，但对于这个二百多年的老妖怪，我也没有太大信心。”

元鲤腼腆一笑，“我看过父亲下棋，懂得些粗浅的棋技。”

另外两人闻言更是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易芝丘正要当先对弈时，冷冰冰的江鳌率先走到前面，“他这局棋，不止和棋技有关，我先去试试他的虚实，你们两个仔细想想对策。”

不待另外两人同意，他一手紧握长枪，已经坐在了棋盘前。

长枪撞地发出嘭地声响，平康意味深长地看了江鳌一眼，“你不能把自己的苦难，当成理所应当的怒气。我知道你受过很多苦，但是你的愤怒只和你自己有关，你不能一直这样冷冰冰的。”

“与你何干？”江鳌目不斜视，抓起一颗白子，顺势就下在了棋盘的最中央。

这步棋一下，元鲤和易芝丘的脸上顿时更加担忧。

棋盘中间的位置，叫天元，古往今来，对弈者，往往从边角进攻，徐徐图到天元。

开局就这么落子的，除了大能大圣者，就是一无所知的新手。

看来江鳌有些凶多吉少。

平康也不屑地笑了笑，他双指衔子，气定神闲地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又一子。

但是，他的每个棋子都带着一股说不明白的力量，这种力量不是灵力，它的波动十分奇怪，细细感觉，让人有些敬畏。它似乎代表了一种更为高级，更为深层的力量。

黑子在棋盘上尽情地布局，这种奇怪的力量，也逐渐在棋盘上蔓延。

易芝丘低声向元鲤说：“你有没有感觉到平康的力量很古怪？”

问了两遍，也不见元鲤回答，他轻轻一撞，元鲤仿佛猛地回过神来，脸色有些发蒙地问：“怎么了？我刚刚好像跑神了。我看到平康下棋，似乎看到了整个星空，看到了许多难以言表的东西......”

“什么东西？”

元鲤挠了挠头，“很难说，就像是......像是......”

正在下棋的江鳌忽然从喉咙里，发出极为痛苦的声音，他似乎一直在压抑着自己，“大道之力，世界本源。”

“对！是这种力量！”元鲤十分肯定，但赶紧又看向十分难受的江鳌，“你怎么了？”

此时的江鳌，那张冷峻的脸上，已经滚落大滴大滴的汗水，沿着高耸的鼻梁，划到两颊，“这盘棋局，带着自己的力量，仿佛要把我吸进去。”

易芝丘注意到江鳌原本英俊的脸，开始出现了皱纹，整个人的皮肤开始松弛下来，甚至连头发也出现了灰白色。

平康哈哈大笑，“棋局这才开始呢。”

再看棋局，江鳌的零星几颗白子，被围困在稀稀朗朗的黑子中间。白子看似有路可去，实则无处可走。甚至在边角之处，白子也不能求一活。

形势可谓十分严峻。

平康自顾自地落子，同时嘴里说着诛心之语，“你自幼生在江湖，不知父母，只知师兄师弟。飘零许久，看似到处是出路，实则没有任何选择。”

江鳌努力支撑着，拿起白子落在棋盘上。

平康没有停歇，“你是江中之鳌，就该在江中漂流，无朋无友，无依无靠。你什么也不信，只信自己，信手里这杆长枪，你觉得世上的所有人都欠你的，所以你愤怒而冷漠。”

江鳌已经汗如雨下。

平康接着说：“这世上该死的人很多，那些欺负过你的，或者准备欺负你的，他们都会败在你的枪下。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你只有自己这条命，所以你每枪必求死。你已经千疮百孔，你已经是个老人！”

易芝丘和元鲤看着江鳌的眼神渐渐飘忽，渐渐迷离，渐渐放弃了抵抗，一个锋锐的青年，竟然身形佝偻，渐渐长出满头白发，生命力也在迅速流逝。

他俩不由得出声提醒，“江鳌！江鳌！醒醒，不能放弃！”

平康哈哈大笑，然后猛地盯着江鳌的眸子，像是在对他做最后的审判：“你饱经风霜，已经是个老人了，别再披着这副年轻的皮囊。你已经老了！”

江鳌的头瞬间垂下，那一刻，浑身的老态尽显，接着狠狠拍在棋盘上，白发散乱开来，已经垂垂老矣，奄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