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清冷高贵的神明喃喃自语。

他忽然反应过来，双眼瞪着西泽尔，手颤抖着指出：“是你……是你蛊惑了民众们！”

还敢污蔑她家崽崽？

陆思弦向前跨了一步，挡住了光明神的视线。

“那您当年下令焚烧记载西泽尔的书卷，编纂大陆史欺骗民众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日？

“我们可什么都没说，都是您的拥护者们说出口的。”

女孩的嗓音泛着冷意，落到西泽尔耳边却宛如月下潋滟的流水，缱绻温柔得不像话。

青年唇角翘起，低着头，微微俯身，在她的身后躲得更严实了些。

他揪着女孩的衣袍，小声说：“阿弦，光明神方才那目光像是要杀了我似的，好恐怖。”

光明神默默收回目光：“……”他怎么觉得相比之下，艾琳娜的眼神应该更慑人些。

陆思弦：“……”咋的，崽还演上瘾了是吧。

陆思弦轻咳一声，表情恢复了淡冷。

她歪了歪头，圣洁的脸上笑容明媚，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法则确实不允许弑神，但是会亲自抹杀掉失去信仰的神明，这一点，怕是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她轻轻叹息：“你对于法则而言，已经没有用了啊……”

天道要去抹杀一个神，若是全盛时期的光明神或许还有挣扎的余地，现在的祂，除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溃败之外，无能为力。

身为神祇，本该博爱世人，一如祂曾经披在身上的那层光辉耀眼的粉饰。不择手段为了一己之私欲，去残害生灵，这就是渎职。

祂早已失去了被称之为神的资格。

见光明神又举起了手里的神杖，陆思弦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是不是想，就算不能同归于尽，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将我们重新打入黑暗？”

她轻笑一声，嘲讽：“你试试？”试试就逝世。

光明神瞧了她一眼，目光停留在她捏紧的拳上，心下一放松，终于笑了。

看来只是在试图挣扎啊。

他抬起头，催动起身上的神力，尽数倾注到了权杖的红宝石上。

红宝石耀眼生辉，光芒在神力的汇聚下越来越盛。

越来越盛……

“嘭——”宝石应声而碎，瞬间化成了齑粉，隐隐约约有暗元素溢出。

暗元素，一向是神明最厌恶的东西。

怎么回事！！

神明愤恨之中，正欲再度抬手，却发现他的那双手已然化成了玻璃般透明的晶体，碎裂的蛛网状纹路一点点扩大，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只手。

“砰——”

权杖落于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陆思弦见状，抬了抬下巴，手指一点，把落在地上的权杖引了过来。

她嫌弃地连施了好几个清洁咒，这才接过神杖，冷声开口：“我只是说说的而已，你怎么还真的试了，不知道敌人的话不能听吗。”

小狐狸。

闻言，西泽尔低低笑着，修长白皙的手指伸出，挠了挠陆思弦的腰。

陆思弦浑身一颤，连忙回头拍开了他的手，脸颊微红：“闹什么。”

此刻，曾经傲慢到不可一世的神祇，只剩下了那双萎靡无神的双眼，如他曾看不起的蝼蚁一般，仰视着他人。

感受到背后那阴骛的眼神，陆思弦回过头，惊讶地道：“诶，你怎么还没死啊。”

说着，她故意用手掂了掂权杖的重量，傲慢地对着神指了指，神杖在手中重新散发出耀目的光芒。

“对了，权杖不错，现在是我的了。”杖很fine，下秒mine。

女孩的嗓音含着浓浓的笑意。

被夺去神杖的光明神：“……”

他一直以为西泽尔才是他真正的敌人，却没想到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艾琳娜疯起来会变成这样，直接夺走了他的权杖。

神的权杖相当于神位。

她夺走了她的权杖，就相当于夺走了他的神位。

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曾经被他打入黑暗的西泽尔，对着他微笑，展露出那副独属于胜利者的姿态。

……

光明神终是睁着那双眼，饱含着浓浓的恨意，消失在了这天地之间。

死不瞑目。

**

整个大陆又回归到了以往正常的生活。

光明神在那场仪式中消散，新任的光明神刚一上任便颁布了新的神谕，整顿了整个神殿。

——光明与黑暗并存，善良的血族可重见光明，邪恶的人类也必会堕入黑暗。

——禁止兜售赎罪券，禁止买卖神职，无论男女老少、贫贵富贱，皆可担任神职。

贵族们虽心有不忿，但面对至高无上的神明，他们便只能看着有天赋的平民一步步跨越阶层，走在他们身边，甚至超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