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皇后打量着眼前的朱桢，一时之间却也搞不明白，朱元璋为何会钟爱这样一个野小子。

在她看来，光是礼数这方面，朱桢就差的太远太远了。

即便是面对自己这个后宫之主，朱桢居然也是大大咧咧站在那里，都没想着向自己行礼问候。

尤其是朱桢的目光，更是惹得马皇后不悦。

如此直勾勾的目光，属实是太不把她当回事儿了。

“乱说？”

马皇后冷哼一声，道：“倘若每个皇子都像你这般胡言乱语，那我大明皇族还有何脸面可言？”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就不对劲了。

朱桢也察觉到了马皇后的怒气。

说实话，朱桢觉得相当后悔。

他要是早知道马皇后在这儿，哪怕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当着下人的面胡言乱语啊。

同样是胡言乱语，那也是分轻重的。

朱桢刚刚对于跪礼的嘲讽，那可是对整个封建王朝的否定，这话即便是被朱元璋听到了，估摸着也不会给朱桢好脸色看的。

只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是无用的，必须要想办法把这事儿应付过去。

朱桢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紧忙答道：“皇额娘此言差矣。”

马皇后愣了一下，她倒也是没想到，朱桢在面对自己的指责时，非但没有好好受着，居然敢开口反驳。

虽说早就听说朱桢落水后脑子进了水，说话一向胡言乱语的。

可这会儿亲眼见识到，马皇后觉得朱桢恐怕并不是脑子进水的问题，怕是中了邪啊！

否则，他岂会如此无礼大胆？

马皇后也被气乐了，她冷冷道：“那你倒是说说，本宫哪里说错了？”

“皇额娘自是没错的，儿臣指的是，皇额娘的这句话有失偏颇。”

朱桢侃侃而言道：“所谓的胡言乱语，实则指的是有悖传统的言论，此等言论乍一听或许荒谬绝伦，但实际依旧具备着探讨意义。”

听到这里，马皇后气得胸口都有了明显的起伏。

她万万没想到，朱桢竟然强词夺理至此，这简直就是把她这个皇后不放在眼里，乃至将整个皇室也不放在眼里！

朱桢看得出来，马皇后气得不轻，心中也是清楚的紧，自己已经是没有回头路了。

今儿嘛，要么把马皇后说服了，要么自个儿就要狠狠地挨罚。

“比方说，在咱们赶走元鞑子前，倘若有人说汉人最终会夺回天下，那指定会被扣上胡言乱语的名头。”

“再比方说，我说咱们所在的世界并非天圆地方，世界其实是一个圆球，那么是否也会被认定为胡言乱语？”

“荒唐！天下怎么可能是个球！”

没等朱桢说完，马皇后率先提出了异议。

她多少也是读过写书的，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儒，但好歹也是后宫之主，琴棋书画都是略懂一些的。

在她的认知中，天圆地方那是永恒不变的定理。

不只是马皇后，在场的所有人，全都觉得朱桢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世界怎么可能是个球？若真是那样的话，大家岂不是连站都站不稳？

所有人都有着同样的怀疑。

朱桢自是没心情跟他们慢慢解释，这玩意儿解释起来太麻烦，这些个古代人是很难理解的。

他之所以要提出这样一个假说，主要是为了转移马皇后的注意力。

效果倒也是蛮不错的，成功使得马皇后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关于世界的形状上。

朱桢笑笑，道：“皇额娘，您觉得儿臣说的都是胡言乱语，可您有没有想过，经过时间的推移，我今日的胡言乱语，或许在来日便不再是胡言乱语了？”

闻言，马皇后也是被朱桢说迷糊了。

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为何要对一个脑子进水的皇子这般较真呢？

一个能说是世界是个圆球的人，那跟疯了也没什么区别啊。

“哼，尽是一派胡言。”马皇后一甩袖子，懒得再搭理朱桢，当场离开了这里。

仆人们也是紧忙跟上，一名宫女经过朱桢身旁时，忍不住低声劝阻了一句。

“六皇子殿下，您今日实在太过了，待到皇后娘娘气消了，您还是赶紧来向皇后娘娘请罪吧。”

朱桢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皇后身边居然还有如此识大体的人。

他朝这名宫女略带感激地点了点头，“多谢赐教。”

宫女似乎很是惊讶，万万没想到皇子这般尊贵的人物，居然会对她这样的小小宫女道谢。

“锦儿，你还愣着做什么？”

马皇后不满的声音响起。

宫女回过神来，紧忙跑回马皇后身边。

朱桢遥遥望着，倒也知道这个宫女名叫锦儿，似乎是马皇后的心腹之一。

皇后一众人临走时，锦儿悄悄回头看了朱桢一眼，朝着他挤了挤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