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的亲信想踢那野猫一脚，但她哪有野猫的反应快，还没下脚时那只猫就窜出去老远，跑得无影无踪了，倒是她脚抬得太高险些没站稳，差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内宅的石子路上，两个丫鬟提着裙子，走得匆匆。

她们提着要给大小姐送去的篮子，怕在大道上走撞见平日里玩着好的小姐妹，到时那些女孩子们嬉笑着要看她们买进来的东西，她们拦着不仅坏了感情，反而显得可疑。

为了避人耳目，她们干脆绕了远路，走了这条谁都不愿意走的小道。

忽然，绿衣丫鬟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响。

窸窸窣窣，如鬼似魅，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跟着她们。

她心头一骇，手里篮子差点掉在地上。

“莲雾姐姐，你当心点！要是把大小姐的东西摔坏了，可没好事！”同伴见她魂不守舍般，提醒道。

莲雾攥紧了篮子把手，胆战心惊地回过头，小心翼翼地环视四周，却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所以，刚才是她的错觉？

但方才那种被人从暗处盯上的感觉，实在太强烈！

“莲雾姐姐，你究竟怎么了？”同伴见她站住不动，愈发不解。

“降香，我刚才忽然就后脖颈发凉，感觉，感觉像是有人在跟着我们——”莲雾咬着嘴唇，低声道。

降香微微皱眉，也回头看了一眼，顿了顿道，“莲雾姐姐你是看错了吧。不过别说，这里大白天的也怪吓人的。走，咱们赶紧回去，大小姐还等着我们呢。”

莲雾一张小脸仍旧发白，但想到自家大小姐的脾气也不敢耽搁，点了点头，正要加快脚步往回赶，忽然，她听到一阵女子的吟唱声。

那声音如梦如幻、如泣如诉，一会儿像远在天边的天籁，一会儿像近在咫尺的呢喃，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浓浓哀怨——

莲雾慌了神，这大白天的是谁在里唱歌？

“降香，你听到了吗？”

她问出的话没有回应。

而那吟唱声，却越来越响。莲雾一颗心七上八下，总觉得这声音透着股不详，而且莫名的耳熟。

她不敢再听，捂着耳朵转过头，却没看到降香，反而看到了另一张脸。

那是一张女子的脸，白皙秀丽，端庄动人，不妖不娆。

只是那双看着她的眼睛太悲伤太凄厉了，仿佛有无尽的苦痛要倾诉。

而女子的嘴被人用针线缝上，那密密麻麻的线脚沾着血迹，是让人不敢想象的疼！

“啊！！”莲雾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拼命想要逃开，却发现自己迈不动脚。

不知为何，她的身子都不听她使唤了！

女子仍在看着她，一张脸离她越来越近，几乎要和她脸贴着脸。

莲雾实在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崩溃地喊道，“二奶奶，您饶了奴婢吧！奴婢也是被逼的，求您放过奴婢，奴婢愿日夜为您上香！”

话出口的这一刻，她终于想起来了。

刚才她听到的吟唱声，为何那么耳熟，那不就是二奶奶黄氏的声音？

再看到二奶奶被缝上的那张嘴，莲雾浑身颤抖。

嘴都被缝上了，是怎么唱出声的？

不对，她怎么会瞧见死人？！

白眼一翻，莲雾就晕了过去。

等莲雾再醒来时，已经是一炷香后。

她缓缓起身，扶着头，只觉得自己脑子痛得厉害，像是被凌迟过。她迷迷瞪瞪的，也想不起方才发生了什么，连自己是何时晕的都不知道，下意识地低下头，看到她拎来的篮子好端端放在地上，里面东西也没碎，这才松一口气。

随即，她猛地想到方才所见，禁不住尖叫出声！

她这一叫，睡在她边上的降香也醒过来了。

降香从地上爬起来，也是云里雾里，迷迷糊糊地问，“莲雾姐姐，你叫什么呢？”

莲雾惊恐地看着她，“你没看见吗？”

“我看见什么？”降香不知道莲雾今日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一惊一乍的。

莲雾害怕地朝四周张望，却再不见黄氏人影，心中也是惊疑不定。

死人怎能复生，总不能真是闹鬼吧？

还是说，刚才就是她做的一场梦？

但如果是梦，她怎么走得好好的会忽然晕倒在路上？

而且睡过去的不只她一人。

“降香，你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吗？”她抓住降香的手，压低声音道，“那你记不记得，你是怎么睡过去的？”

降香怔住，半晌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也生出几分惧意来，“我是什么也没看见，只觉眼前一黑，然后就晕过去了！”

莲雾听她这么说，身上开始打颤，“我们赶紧走吧，这个地方邪得很！”

说罢，两人互相搀扶着爬起来，捡起篮子，一溜烟地跑了。

花辞树缓缓走出树荫，摸着胸口还在发着莹莹绿光的玉佩，冷冷一笑。